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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,在南宁由中国企业家俱乐部主办的“2014中国绿公司年会”上,柳传志与王石又进行了一次关于“我们的30年”的对话,这是1984年创业,并且在30年的时间里幸存而且发展得非常好,已经成为中国企业界教父的正经八百的第2次对话。

柳传志和王石谈话的内容涉及到了非常多的方面,比如红烧肉,比如年轻,比如文革,比如生死,比如30年来重要的节点,比如各自创业的动因等等。做为中国企业界的常青树,他们的对话是具有指标意义的。

老纪把这个对话的实录分享给老纪商业评论的朋友们。ps,老纪今天会在自媒体论坛上分享“一个自媒体人的公益实践”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今天柳传志先生跟王石先生的对话,关键主题就是“时间”,所以首先有请王石先生,针对“时间”这个主题,进行一个五分钟的主旨演讲。

王石:

各位嘉宾,女士们,先生们,晚上好!

非常荣幸在这,给我五分钟的时间,因为论籍贯,我是广西人,但是不是南宁市,是柳洲市。作为我祖籍是安徽,但就是两个礼拜前,我第一次回去,回去是因为什么呢?因为是我母亲去世了,我父亲20年去世了,我第一次去老家娶一块石头,作为父母安葬,取一块石碑。很惊讶地发现,我回到老家,虽然第一次,看到老家祖屋已经没有了,祖屋后面正好是一个新开的采石场,在那儿选了采石场第一块石头,大别山的花岗石。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为什么到这里来讲五分钟,讲我到了我的老家,因为白岩松给我的题目是“时间”,都要死亡,死亡之前,站在这说点什么,没有死亡或者死亡过程当中想要说点什么。

作为一个企业家,1983年到的深圳,在创业的开始,应该只是觉得当时不会考虑死亡,更考虑如何改变自己生活方式,再去努力。经过努力,十几年之后,99年我辞去了总经理职务,开始登山。很多人很纳闷,作为一个企业家,为什么不务正业去登山,实际上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想说的是正因为登山使我能面对死亡,这是我登上最大的收获。实际上人生就是一个过程,从生命到死亡,如果没有死亡不可能有生命,如何面对死亡,态度截然不同。正因为登山,进山之后,甚至都不知道明天一早,还能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,这样的经历,使你必须考虑原来回避的问题,如何面对死亡。

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,使我知道了死亡,珍惜了生命,虽然说生命是一个过程,是一个从出生到入死的过程,当然怎么在乎在人生的每一个时刻,今天特殊时期,把我和柳传志到这里来讲,显然和时间有关系,30年今天,我和老柳成功地创立了我们的公司,成功地走到了今天。

中国传统来讲,很多人信佛教,佛教创始人释伽牟尼说,为什么出家悟道,感觉生老病死、人生无常,所以才开悟。对于佛教,中国传统文化慈悲和爱是很主要的一个部分,但是看到人的无常、死亡,看到人们必须死而出家,这一点逻辑,我是有自己的感觉,既然人生是一个过程,应该接受你的年老,接受你年老的时候所处的一种状态,就是人生才是完美的,我们不能回避。所以在30周年一个公司来讲和人生寿命的来讲,会更长,甚至可以上百年,不管怎么说,生命有限,一定不断地新陈代谢,好在一个企业成长不是靠某一个人,靠一代一代的人。

我记得很清楚,在十年前,先后联想和海尔在创始人还是年富力强的时候,CEO和交班大旗交出去了,30年还活跃在舞台上,舞台不同了,因为公司主要创建人在下一代人的身上,我们在社会中间为年轻人创造更好的未来,所以在时间上,我们应该正视时间,所以生命,美好的生命,不仅仅要面对出生幼稚、成长当中勇气,中间的成熟,同时要面对,你到年老的时候,面对的死亡,面对身体的衰退。只有这样面对,人生才是一个完整、辉煌的人生。

说到“时间”,在这里我想我们还有未来。谢谢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接下来有请柳传志先生,五分钟“时间”主题。

柳传志:

我是完全把岩松告诉我险要五分钟讲话的事忘得一干二净,我拼命在想五分钟讲什么,王石讲话很有亲和力,我五分钟讲话,我想到的问题没有亲和力了,各位凑合听着吧,我讲什么主题,跟王石在一起谈话,我很有幸运原因,我常说一句话,爱工作的人吃红绕肉跟没爱工作的人吃红绕肉滋味不一样,我和王石属于爱工作的人,白岩松差点事,但是也多少爱点工作,所以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有共同语言。所以我想讲讲,我特别希望后边的年轻人知道捱饿什么滋味。好像人们年轻觉得一切都是天生的,原来工作就是。我真的就是怕这个。

上次看冯小刚拍的《1942》那个电影以后,我坐在电影院里半天起不来,但是我儿子他们都不愿意看,不是不想看,不愿意看苦,但那种苦即使我不爱看苦的事,但是我还是特别爱看那样的电影,特别想把当时那种情况,虽然1942没有出生,但是1944年我父亲在上海和我母亲抱着我回镇江老家,在火车站要给日本兵鞠躬那种尴尬和心理状况,我记得很详细。

当要把我们以前遇到的事告诉后代,他们愿意不愿意听,其实我心里对这个事还是很紧张的。我在三年前两次访问俄罗斯,第一次去看十月革命的背景,第二次去看,专门就是到彼得格勒,看二次大战的时候,德国人跟苏联的那场战争。在彼得格勒有一个陈列室,演的是当时苏联人跟德国人怎么打,彼得格勒被德国人困了九百多天,彼得格勒最北边的地方,房子里的木柴全烧光,冻死、饿死一百多人,坚持到最后,没有一个人投降,耗着,成为三大战役里面重要战役,把德国人打败了。就在陈列室边上,有一个苏联人帮助中国人抗战的一个房间,而那个小房间里,并没有更多的演库里辛格(音)大队长,很少,更多的是日本人跟中国人打仗镜头,不是打仗,是屠杀。所以看了以后心里非常窝囊,回国以后,我到了腾冲一趟,看看在腾冲的一场胜仗解气,实际上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,我们杀敌一千自损一千,但是毕竟打赢了那场胜仗。

最近在参考消息上,看到刘亚洲将军写的甲午的商思,讲甲午战争以后中国人怎么败下来,我觉得说的非常深刻,后来我在我们公司内网上写,如果中国50%爱看刘亚洲的文章,中国人还有希望,中国人还有血性,这话可能又引起85、90后的年轻孩子不高兴,说柳爷爷说什么,我们根本听不懂,完全可能,我就是被捱骂还是想这么说,因为中国经济,不管再怎么富裕,如果真是人心散乱,没有信仰、没有追求,中国在世界上立不住脚。

王石:

我1983年到深圳,创业当时在国营公司一个部门来做饲料生意,顺其自然到了1984年之后,创办了万科,在1984年来讲,觉得已经是顺其自然的事情,因为我对我的经历来讲,更多的还是创建万科之前,1983年做饲料生意,现在回忆来讲,还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,但是回答为什么说当时考虑下海?当时显然还是受香港影响。因为1982年、1980年,我是1977年大学毕业之后分到广洲,在广洲铁路局做工程,其实工程就是在深圳,当时是边陲小镇,可以看到香港电视,火车上可以看到归国的香港同胞,带着几大件,很明显感觉到生活差距非常大,向往不向往?向往,我们东城公司施工,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少一个人、两个人,偷渡过去了。我虽然很羡慕,我没有想到要偷渡的想法,当然主要是不会讲广东话,偷渡过去怎么生存。

回到广洲之后,直到深圳成为一个特区,向香港靠近,给我这样一个机会,因为这样一个反差比较,毅然决定南下到深圳去,建立特区之后,我先去看看什么样,深圳特区烟尘滚滚,大的施工机械,人的状态,让人看到很兴奋,怀着当年抗日战争时期去延安解放区,去延安那种心情,直奔深圳,让我回想起来,现在想还是很激动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84年的时候梦想有多远,现在接受美国记者采访问,王石先生是全世界卖房子最多的企业,很低调含蓄地说,好像是,当时梦想到多大,简直满足不得了了?

王石:

84年成立万科的时候应该这样说,明年怎么样不清楚,不确定,当时杀出一条血路,不成功再收回来。小平也是当然建深圳特区不是很清楚,当然不是杀出一条血路状态,干两年不行作为一个跳板出国去,当时很明显有出国留学梦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如果把这个想法数据化一下,当时觉得挣多少钱之后肯定不干了,简直太猛了?

王石:

真的说挣多少钱,反而不是很多,夸大来讲还是很自信,要说我为了钱,我还真的不是为了钱,我和老柳同台坐在这,年龄差别不是很多,很大差别,他是知识分子、年轻的科学家,我不是,我文革的时候是初中二年级,但是如何创业,将来能做什么,不是很清楚,但是做生意赚点钱,第一个不是为了钱,也有本身对传统商人看不起,我到这赚钱,为了钱,不是自己瞧不起自己,无论当时观念、野心和能力,从来没有衡量挣多少钱,这才是我认为已经达到了。

柳传志:

我创业的时候40岁,跟我一起创业的同事比我大五六岁,所以不是小伙伴,是老伙伴。我们科学春天以后,陈景润就在我们一个楼里,他是数学所,我是计算所,计算所和数学所有什么不同呢,数学所是基础科学,就是他出的东西,当时给写的报告文学说,歌德巴赫猜想有什么用,最后说无价之宝,值多少钱?无价。做技术研究干吗,做完了东西,搁在一边,也不能复制,也不能生产,再做,然后又评奖,写论文,说明怎么好,跟国际水平差多远,然后中国什么什么第一,然后又评奖,这么搁着,老干这个活,人家当时有一句话说,做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,我们算是做原子弹这种类型的事了,实际上真的给社会做了什么,很少有人这么想,我的同伴没有这么想过,其实我老婆也反对我这么想。我真的这么想。到底我做这个事干什么,我就是觉得憋的荒。我出来主要动机,有改善生活占20%,80%想知道,到底能够做点什么,我就是觉得在前40年前,前40年日子过得窝囊,憋得荒,什么事,好像没有做到对社会有点帮助的事,看看自己到底有什么本事,到底人生价值是什么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创业之后相当多任务替别人做代理等等,当时有一些品牌如雷贯耳,你们给东芝代理过,当时用什么样的角度看着别人?

柳传志:

当时就是对像IBM是知道的,因为我搞计算机,其他大多数中国人连IBM也不知道,IBM、戴尔、王安、惠普这些公司谁大谁小,我们根本感觉不出来,我到了香港去以后,一看全都是很了不起,因为我们根本就是,好比这么说,一个从乡下来的人,一盘菜是红烧肉,一盘炒鸡蛋,那边是鱼翅、海参,根本弄不清价钱,觉得红烧肉比鱼翅差不多,对那些人仰望不可及,中国完全是闭关的,我们研究东西跟人家研究的东西差的不知道到哪去了,大概这个感觉。房子硬件建设和我们代理公司里没法比,没法了解,人家技术本身和我们拿到技术资料本身又差的老远,所以觉得真的是天上地下,在头一两年中,完全没有可比性,把我们弄懵了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王石先生自己说,名与利只能得一种,得了利恐怕就麻烦了,说明你是喜欢要名的,在你心目中名是什么,是否跟您三次提到的野心有关,什么野心?

王石:

出人头地,登珠峰,上去一次,还上去两次,为什么与众不同,自我不满足,不是自己和自己比,和自己比是不是进步了,一定要和别人比,不但和别人比,民族上和别的民族比,国家和国家之间比。2003年,我登上珠峰之后,把我誉为中国年纪最大的登珠峰的人,我非常不以为然,我比的是国际上,当时全球记录年轻61岁,我52岁算什么,在我登顶同时上去一个日本人,叫三浦牛一郎(音),那一年71岁,我上去之后,中央电视台被誉为了不起,中国最大年纪登顶珠峰的时候,我已经把我暗暗定住,72岁再次登珠峰,一定超过他。野心是什么,我在乎的这个东西比物质上的东西更在乎,当然钱是非常非常重要的。没有钱,很多事情是做不成的。所以可能我不在乎钱,不是不在乎钱,但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就是你的名义、尊严,你在社会上别人怎么来看,这个我想比钱更重要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很多年前我曾经采访过非常成功的人士,当时我问过一个问题,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权、名,还有财是最有力量的,你喜欢哪个?当时他很坦诚,他说我喜欢权,为什么?他说你说的权、财、名是中性词,既不好又不坏,看放在谁手里。这句话影响我20年。

联想经过千辛万苦努力,变成国有民营,当时他们创业的时候,中科院拿出20万,20万一下吧联想国有化,很多年后看到这些数字几何数字翻腾,有没有后悔,当初砸锅卖铁把20万篡出来,没有国有这回事?后悔过没有?

柳传志:

后悔的意思就是说,在当时另外凑20万,或者赖账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赖账我倒没有想过,你做不出来?

柳传志:

当初是有赖账机会,那个钱是计算所所长小金库的钱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本身也不合规。

柳传志:

不是这个意思,别误会。国家科研经费计划不能动,所长为什么办这个公司,当时一个是科学院有号召说,希望科研人员下海办企业,但是所长并不见得真正理解了,或者想忠实地执行周院长的意思,他是觉得中关村街上那么多公司,好多都是计算所的人去的,然后一下这个公司或者那儿的奖金就比在所里做科研的高很多,他希望我来办一个公司,然后为所里挣钱了以后,给所里发奖金,让所里稳住阵脚,这是当时所长办公司的主要意图之一,因此那个账本身实际上是金库外的钱,如果我们把那个钱,第二年还给所长的话,因为后来我们听财务处长说,才知道,这不是有正当手续拨得出去,只要把钱还了,什么事都没了,但是我们不能那么做,我有几次等于完全伤了所长的心,万一做坏了,所长肯定20万等于赔了,白扔了。另外我们这些人开的工资什么,跟所长这么定的,我们挣的钱,然后交给所里,然后所里再发工资给我们,让大家觉得这些人还是计算所的成员,不然的话,来的那些同事也是不稳定,实际上让大家军心稳定国家单位的名字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后来20万成为你们发展当中很大阻碍?

柳传志:

90年代初的时候,新来的年轻同事给我出过这个主意,说柳总咱们这么着,四通是高消费,咱们可以这样,在边上另外办一间公司,这个公司也卖电脑,把好生意大单往那儿转,等到那儿差不太多,往那儿一过,我们先过去,到时候把你接过去。在当时由于没有公司法,公司又不是上市公司,我们也不懂,也不是上市公司,上市公司当然肯定不行了,没有任何法律,谁来管你,当时公司没有董事会,就是靠科学院领导来了解情况什么的,没有人来了解情况,完全凭自觉,我为什么没做,把他们臭说一顿,因为92年、93年的时候,科学院的公司,像联想这样,剩不了一两家,多数不是办坏了,就是各种各样的原因,如果我真的要是那么做,科学院就是高科技产业化,周院长这步棋彻底不行了,就算真的挣了钱,这部分给了自己,换白岩松你这辈子心理上过得去,相信谁都过不去,所以我这件事坚决不做,但是我也不是不做别的事,为什么?刚一开始我出来为了试试自己的能力大小,所以对于管理权看的很重,所以跟所里谈清楚,20万就20万,但是得把人事权给我,金融决策权给我,财务权给我,什么意思,每年挣多少钱,上交给所里,但是不怎么交税,反正剩下的钱怎么支配,你们不要管。这是我要这个权力,并没有想要后面的利益,权力跟利益不一样。

四五年、五六年之中大风大浪,尤其跟香港人合作,到里胜利彼岸,香港人是股东,人家有胜利果实,我就是船长,大风大浪我还是那个工资,当时不只我一个人,跟我一起创业的人都是这样,所以我觉得一个高科技公司,我们应该有股份,我们应该有分红的权利。我采取的办法就是找周院长谈了。当时吴敬琏老师有工作组,在四通搞调研,我们那个时候工资太少,但是我知道有这个情况,所以有股份想法,当时时机不到,1993年的前后,我主动找了周院谈了,我们婆婆周光召院长特别明白的婆婆,一说就是确实高科技公司创业者、科技人员、管理人员应该有股份,但是国家有一个叫国有资产管理局的单位,他们才管着股份,我们虽然是你的领导,但是我给你不了你,双方一讨论,最后达成一个妥协的协议,就是院长把每年利润的35%作为奖金奖励给我们,这是股东的权力,所以我们就把这35%存起来,我拿着它也不敢发,我也怕出事,交税不交税也不明白,若干年后拿这个钱真正地买了35%的股份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这个时候最初20万是决定了国有,但是当您买走35%的股份的时候,花了多少钱买走?

柳传志:

大概两亿多一点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谁说国家净做赔本买卖,在这赚的多大。

柳传志:

这个其实是这样,为什么国有资产老流失,国家不这么算账,他老这么跟你算,两亿多卖给你35%的股份,今天值几千亿、几百亿,当时贱卖给你了。

科学院婆婆很开明,但是也得给他们谈、争,一般婆婆替你想,婆婆怎么激励你,这么开明的婆婆还是很少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柳总讲很精彩的一句话,不是船主,但是像船主一样当船长,这么多年这么过来的。

柳传志:

北大、清华像中关村公司后来都没有像我们这么顺利改制,各方面原因,就是像我这个位置的人没有积极争取,有一定原因,我是明着争。后来有记者问过我,假定当时科学院周院长不同意给你35%,你会怎么做?我当时认真地想了我当时的思想状况和觉悟程度,白岩松,你觉得我会怎么做?你回答,你觉得我会怎么做?

主持人 白岩松:

您还会继续干下去的。

柳传志:

我估计不会,真的我想了当时我的情况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我忽略了一句话,柳总当时说,我评判了一下、回顾了一下当时的思想觉悟程度,我想的是现在。

柳传志:

今天觉悟程度也一样,不合理,当时50岁,一分钱不带,干干净净,令办公司,因为不合理,人跟着我出来,我不管,我没折,他们肯定一帮人愿意跟着我出来,我很有信心,从头起来,银行贷款没有问题,我会出来,我觉得不合理,我公开去谈,不会搞底下做什么事,我不会一直这么干,最后像褚时建先生那样,那我不干。

王石:

1988年,正好岩松和老柳对话谈的问题,如何来股权确立,实际上这一年是万科非常关键的一年,这一年万科进行了股权化改造,我们的性质和柳总一样,很多人认为私营公司,不是,我们是国营公司,不同的是,所长给了20万,我们一分钱没有,没有国家担保一分钱,创业者创业4年中,创建净资产1300万,我也是像柳总这样,主动地向政府说数,怎么办?1300万,我说是我的,牌照是国家,说是国家的,国家没有投一分钱,当然我们这些创业者,我们的这种贡献怎么办?长话短说,最后四六开,60%作为国家股,40%作为企业股,这样来讲,这一年奠定了当时如何国营公司向市场经济转化当中,首先确定一个产权的界定,进行股份制,所谓的就是现代开始说的混合制,实际上我觉得我们在88年所做的事情就是混合制。股权文化制改造之后,最大股东还是国营公司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很奇怪的是进行这样股份制改造的时候,很重要的一点,激活各方的动力,但是王石先生自己有可能占有比现在看来大的多的股权,为什么没有要,只是把当时存款两万块钱,别人不买股票的情况下,拿出两万买了股票?

王石:

刚才我说到了到深圳创业来讲,不是为了钱,当然随着创业,现在越来越觉得钱越来越重要,但是我觉得钱作为一个能干的人、生逢其时的人来说,钱应该放在第二位,或者第三位,1300万,创始人五百万股,创始人我是独一的创始人,40%全是我的,至少我占大头。当时红头文件下来第二天,我非常轻松宣布,放弃属于我的股权,第二天非常明确宣布。

我宣布放弃了,其他哪个人还好意思要,当然不是再还给国家,基本这个股权简单地处理,每年派一些分红,给这些公司有困难的家庭补贴,这个事情一直是到了四年前,我去哈佛之前,因为我觉得虽然我放弃,并不等于我就有它的决定权,我就给万科的全体员工,我认为因为它是企业股,是万科全体员工的,虽然很多员工是后来来的。因为股票增长和他们的贡献都有关系,我写了一封公开信,这个时候万科公益基金已经成立十年了,但是万科每年股东分配钱投公益基金,建议把这笔钱作为种子基金,投到万科的公益基金里。第二专项基金建三个儿童医院,现在儿童医院在建设当中,结果当然得到了百分之百大家的一致通过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所以您第一个年份写1988年的时候,您认为关键的企业内部制度和核心动力在那一年发生转变,所以1988年写为第一个最重要的年份。

王石:

就是股份制,放弃不放弃不重要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柳总写的第一个年份,更像是一个民族的年份,不像是个人的?

柳传志:

你问我哪个年份最重要,没有民族和个人,如果没有民族的这一年,根本没有后面的联想,什么都没有,今天在座的凡是真的知道文化革命怎么回事的人,我相信对于1976年绝对都是最重要的一年。赵主任、彭主任都这么说。文化革命什么样,只有经历的人才知道。1976年发生非常意外的变化,所以那种狂喜,后边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,后来我们才知道,不像那个日子,那个庆祝在天安门广场,永生难忘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所以您第一个年份写1976年,绝不仅仅意味着回顾过去,还是在提醒未来。

柳传志:

是,今天坐在这说话,咱们这么好,那么好,要是没有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,要是没有1976年的基础,根本老邓不可能,老邓多威风,在毛主席跟前也是哆里哆嗦的,所以没有1976年,别的没有意见,我觉得应该把文化革命应该展现给后来的人,花了那么大的学费,做了那么悲惨的事,为什么不能说,我始终不是特别明白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所以所有人不能健忘,不能认为现在司空见惯很多东西,都觉得是轻而易举的、应该的等等,没有那么容易。

我们来看第二个年份,王石先生第二个年份是2008。

王石:

2008年,刚才听到柳总对叙述1976年有同感,当时我的年纪比柳总小一点,我很认同,尤其他最后想说的什么,我想我懂得,你懂得,我们都懂得。那为什么说2008年,因为更多从我个人的叙事来谈我的感受。因为这一年,对我个人、对万科,当然对这个社会不是很重要,对我个人、对万科非常非常重要。我记得在万科整理20周年的时候,那是2004年,2006年我出了一本书,在这本书的后记上我曾经写过,一个伟大的公司是没有故事的,比如麦当劳有什么故事,除了配方一分为四,别人不知道,除此之外麦当劳还有什么故事。我不是说万科已经是伟大的公司,但是好像有点接近,因为万科也没故事了。这是我1996年出的书上的,2006年出的书上我的一个对万科的判断。

两年之后,2008年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汶川地震。

王石:

两个事情,一下子我才突然发现万科的故事才开始,离伟大还差很远,所以2008年对我来讲是非常痛苦的思想的炼狱,从事业做得很成功,无论是个人的成就、企业家的成就,和登山的成就,我在中国又是被中央电视台评为改革开放二十年二十人这样的人物,觉得这已经接近伟大了。但是真正的那一年经历才知道,我们还要从头开始,我不过是个青涩的屏幕,距伟大,距联想、像柳先生那样还差的非常远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所以2008年以另外的方式让王石先生照了镜子,但是这是他往下走的非常重要的一步。但是柳先生多厚道的人,他为了配合王总也单独找一页写上1994年,柳总巧了,所做的所有安排都是我在这瞎琢磨的,其实我在下一个环节把这年安排到里头了。一会儿让您先说。来,我们看看1994年王石先生怎么样,柳传志先生怎么样,他俩也会非常好奇。这幅画书非常多,也是正装。后面画了一个大老虎,他是1951生人,属虎的,狡兔三窟,他像老虎一样守着自己的这一摊。

我们再来看1994年柳先生,香港联合交易所,这个时候已经跟1984年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状态了,好了,请看下一个标题,1994年下午我来的时候手写的一个标题,问题与烦恼。谈到问题与烦恼的时候,我从柳先生这想到,大家可能不知道,一个企业成长十年的时候面临很多问题,不管是万科还是联想,1994年的时候,当时轰动整个行内,因为内部两个创始人开始出现了激烈的争执,甚至匿名信、告状信等等等等,最后这些东西烟消云散,变成了柳总一个发动机,1994年他提拔了杨元庆,好了,您阐述1994年。

柳传志:

1994年我之所以写,完全不是因为在交易所上市满脸笑容,而公司里边若干个槛,1994年槛有两个部分,你刚才透露了一部分,这个我先不说。什么槛,在咱们国家我给人家做代理,贴卖机器,终于有了自己的联想电脑的牌子,但是那个时候由于国家保护民族工业,主要是为了保护长城吗,所以就用高官税,用批文的方式,把国外的电脑堵在国外,想让中国的电脑得以发展。但是情况很不好,中国的电脑价格又贵、质量又差,完全不能满足各行各业的需要,从1990年开始,政府就采取了措施,这个措施就是取消了批文,大幅度地降低了关税,这一来外国的企业就大批的,大牌企业像康泰、IBM、AST这些全都冲进中国了。在1993年那一年,我为了忙香港的上市,根本没回国内来,对情况也不清楚。在这时候,1993年的一年,我们公司第一次没有完成预定指标,而且一共就是卖一万多台机器、两万多台机器,没卖出去,这时候我回国才发现,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压力巨大。而就在1993年这一年,长城0520灰飞烟灭,长城变成了IBM在深圳的一个加工车间,大概是这个意思,联想怎么办?与此同时,就是你刚才说的,我和首席科学家于光楠先生发生了巨大的冲撞,不再详细讲,那也是非常大的矛盾。于是1994年那一年,我住进了海军医院,在海军医院里头,这个医院是一个考虑问题的最好的地方,因为一般的事情坚决就不管了,然后就研究这事怎么办。主要研究的就是到底我们跟外国人打,打得过还是打不过。最后的决定就是彻底地改组,把这个组织架构改变了,然后把业务模式改变了,然后让杨元庆管事业部。这事有什么难的呢?其实难在这,因为以前的架构,跟我一起创业的老同志,每人都有自己的位置,你要把这个架构进行这么大的变化,再加上我还有跟于先生的矛盾,弄不好我自己就不稳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我插一句话,邓小平是用成立维稳的方式成立的,成立以后基本不开会。

柳传志:

我这不存在这么大的问题,某种情况下,集权必要这也是一个感受,这就是我下定决心把这个事情研究透了,然后决心改组,后来我们的老同事还是非常配合的,就把整个的,因为这等于是一个把以前的权力交出来。杨元庆等于别的兵、部队都穿草鞋,他的部队要穿皮鞋,让他们特殊待遇,跟国外企业去争、上,这个时候其他的老同志怎么想,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。

后来外面流传过我给杨元庆的一封信,1995年以后写的,为什么,因为杨元庆不知道这种改革对他后面的支持难度多大。他要求皮鞋要有更精良的武器,从老同志那再拿,矛盾会加剧。因此他捱了我非常重的批评,批评以后,当然批评完了我也于心不忍,后来我给写了信,大概那封信就是这样的信,后来真的理解了。而那年真的就是调整过来了,后来我们就变成一个新的组织架构以后,杨元庆很能干,然后一步一步真的战胜了外国人,当时我们在中国的市场份额很低很低,四五年,我们成了真正的第一名,占27%。这里面有很多的做法,但是1994年那一年真的是奠定了后来的基础,后面又连续有很多槛,但是1994年那门槛是最大的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而且越过它之后就顺多了,我给联想1994年的评叫尊老爱幼,表面上有很多矛盾,但是以尊老的方式解决了,很多创业者拿的钱不少的。因此又爱幼,所以杨元庆等等提拔上来了,1994年我起的题目叫“问题与烦恼”,王石先生听到了,这是联想的烦恼,万科有吗?仔细联想起来,1995年万科遇到了很大的挑战,王石一直说不行贿,但是1995年两起受贿案发生万科,上海万科多人受贿被检察系统拿下,天津万科也出现了受贿,而且是王石过去的老战友,但是事情发生在1993、1994年,1995年是事发,我想那个时候出现了这种情况的时候,面对问题与烦恼,作为决策者怎么去解决,内心的这种挣扎态度怎么去确立?

王石:

我们提到了不行贿,实际上公司决定你的底线是比较容易做到的,就是财务没有这个支出,容易控制住的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但是不受贿。

王石:

但是你没法保证你员工不受贿,今天我坐在这里,每年万科都有管理层和下边人员,因为甲方乙方,包括装修公司、建筑公司、工程公司,他接的活让你及时付款,避免不了就是你是一个受贿者。

刚才提到这个时间段,确实对万科,那个是发生在1995年,事发在上海,上海一个工程部连续四个人,从工程部经理、副经理、工程主管和到工程师,是一块在受贿,好像有点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,大家不说谁都不知道,但是没想到行贿方出了事,在其他的地方出了事,公安局又把在万科行贿的事交待出去了,这个事进去了。这个事对我的刺激非常大,当时给全国在万科投资的城市当时的检察院写了一封公开信,表明了我们的态度,如果万科发生这样的事,我们绝不姑息、绝不包庇,我们一定把他送到检察机关,这是一个态度。

第二个态度反思,就是我们管理的问题什么地方有问题,我们管理就是管理出了漏洞,因为管理的疏忽,让我们员工情不自禁走上这条道路。所以当时我写了一篇文章来谈这个看法,因为我们一个企业,我们做生意盈利亏损,这是经常的事情,亏损三千万、五千万,我们可以再做,把它赚回来,但是如果因为我们管理的疏忽,让员工走上犯罪的道路,我说这个是不值得的。因为一个人走上犯罪道路,影响他的一辈子,不仅仅一个人,而且是家庭,作为管理者那是我们的失责、失资。怎么办,建立监查系统,对每个人都怀疑,包括我都怀疑,我不敢相信我代表着光明正大,天使魔鬼我的心里也有,就是建立制度性的怀疑、制度性的监督,就是让你在犯罪面前收手,或者在真的犯罪的面前及时发现,所以万科现在建立这样的一个制度。作为我感觉来讲,真正提到1994年,实际上如果没有发生2008年,我会写的是2004年,还不是这个事,是股权之争,因为成立一个股份公司上市了,在股票市场来讲,我们遭到了股票市场的非常强烈的阻击,要来这样改组万科董事会,进行兼并万科。如果没有2008年,那个事非常大,但是经历了2008年之后,我觉得那个不算什么,这是整个我的看法。所以选择2004年的点,不仅对柳总很重要,实际对万科也蛮关键的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1994年问题与烦恼,其实透过来有一本书叫做《约翰克里斯托弗》,翻译是傅雷,他写了这么一句话,英雄不是没有脆弱的时候,不只不过没有被脆弱征服罢了。任何一家企业不是没有犯过错误,只是没有被错误扔到那,从某种角度来讲,他一定都犯过错误,但是是幸存者,一定要改正。所以问题与烦恼。接着看2004年的时候长成什么样了。

柳传志:

没有,那时候你们肯定不仰视,2004年你们中央台的所有人采访我的时候都充满了怀疑的眼光,认为蛇吞象,能成功吗?所有人都是这样的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你自己呢?

柳传志:

我自己相信60%到70%,因为做这个决定之前,已经有过一年的反复思考,把我们自己以为能够考虑到的问题,全考虑过一遍,所以心里头不是完全像外人以为的那样,就是外人所有的人,真正我说你不信什么呢,他提的问题我都能回答,大概是这样。但是后来实际中发生的当然比那个,有的超出了预料,也就是这样。所以在当时我并不是说,王石是真的爬上高峰,实际上我们是向高峰攀登就是了,开始爬那个高峰,今天应该说并购这件事,到今天就并购这件事来说是成功的,后面当然还有更艰难的路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之前联想每次开会的时候,开会前要唱联想之歌,结束的时候要唱五星红旗迎风飘扬,自打2004年之后,五星红旗迎风飘扬不好直接唱了。

柳传志:

是,那当然,老外唱着怪怪的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后来唱什么歌了?

柳传志:

后来结束不唱歌了,以前整个联想公司里边迟到要罚站,后来并购以后就不再罚站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其实我们看到了两种文化的融合,2004年达到这样峰顶的时候,反过来对联想,对中国的员工带来的改变是什么?

柳传志:

中国员工其实并购了有一段时间非常痛苦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痛苦?非常痛苦?

柳传志:

因为是国际的CEO本身他的作风等等,和他的追求是跟中国有一些骨干员工完全不一样的。你比如说我们并购了IBM PC这是一个阶段,想是登顶全球第一等等,那怎么登顶呢?因为我们买的IBM的机器,它主要是一个商业用的机器,而且当时消费类的产品增长率已经高过了商业类的机器,所以我们必须要补上这一块。我们在全球,根本没有什么发展中国家的业务,我们必须得补上,这里边就要花很多的钱,要去做,但是当时的CEO人家是以自己五年任期为目标的,他希望在这五年之中,利润涨到最好、股价最高,这是他做公司,就是世界最牛的CEO,这就是执业经理人的心态,非常明显。但是于是他就拒绝为必要的投资而做的这种努力,你比如说要建立一个新的IT系统来支持消费类电脑,大概要7个亿美元,分三年付出,他坚决不愿意做,因为必须从利润里面拿下来,所以立刻利润就会减下来。但是杨元庆会坚持要这么做,这个时候双方就会有矛盾,而矛盾之中他有意识、无意识地,中国的一些骨干员工就都会受到往下挪的位置,因为人家是CEO,杨元庆本来不是很好干预的。

让我印象很深的一件事,就是在联想里边有一个叫刘军(音)的跟陈绍鹏同志位置的先生,在我的心目中是培养作为全面能够挂帅的,但是在原来的CEO,在向董事会汇报的时候,把他排在了要排除出最高16个人名单里边的一个,我当时真的立刻眼泪就在眼眶里头。后来我实际上就是不能爆发,爆发了以后,后面没法收拾他们,就都忍着了。这个时候大批的中国员工走,全是因为文化的碰撞,人家那个CEO工作很执着、很认真,但是他完全是以前的经验那一套,总之,反正就是文化的矛盾、摩擦,使得以前中国员工那种主人翁感受到大幅度的挫败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如果简单回答,今年十年过去了,你觉得看到的这种融合之后了的变化,是你愿意看到的是什么?

柳传志:

当然,今天完全不一样了,杨元庆当了CEO以后,当时我配合他当了一段董事长,这样他真的建立了一个中西方共同融合配合的好班子,这时候全球的员工都挺高兴,而且我不抓别的,就抓了文化的建立,核心价值观,大家什么都一样,比如说说到做到,是一定要一样的,什么一样,很简单,又制定了一个非常明确的战略,这个战略确实比原来CEO的战略要高很多,后来我们就打胜仗了,打胜仗以后大家都很高应。而我们没往美国、欧洲派任何一个中国员工当领导,当时的战略文化是一样的,看上一个季度的报表,主要的利润,营业额的增长全来自海外,中国实际上市场整个的份额往下走,而联想在中国增长额比例也不多,主要全来自海外,这是并购真正的成功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王石先生,2004年时隔十年之后,再次恭喜完成了七大洲的七大高峰,大家在攀登峰顶的时候是看不到的,首先问您一个务虚专业的问题,在峰顶上是什么样的感受,在大脑缺氧的状态下?

王石:

一般在八千米上的山峰,人的智力像8岁儿童,所以在上面的思维方式非常单纯,什么意思,实际很恐惧,但是不会感到害怕,因为思维没有那么复杂。所以你也感觉不到它很危险,但是确实有这种担心,你可能不能活着回去,所以当时只是想着我只要能活着下山,我再登珠峰,我不是人。所以当时是诅咒自己,那是很痛苦的,冒着生命危险的。很多来讲,一览众山小那种感觉是没有的,说到多么多么激动,我相信我们一块登顶的队员反应不一样,比如年轻精力还有,他就哇哇大哭,我想青春荷尔蒙还在支撑着他。像我这个年龄来讲,就想着怎么能够活着回去,更没想到什么其他的豪言壮语,没有的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爬完了7大洲最高的7座山峰,以前是一个目标,一个动力,反正我爬完了5个还有俩,爬了6个还有一个,上去了登顶了,重新树立目标的过程,对您来说是顺利的还是很痛苦?接下来以前一直支撑你,但是现在要重新确立目标了?

王石:

我记得很清楚,刚才的照片,你看着他好像很开心,但是实际上当时的情景来讲是阴天飘着小雪花,一丝惆怅,你七大洲目标完成了,下一个目标在哪里,当时就感觉茫然了。当然很快又有了穿越南极、穿越北极,这两个目标继续完成。当然在穿越南极、北极当中,对我的人生有了小小的变化,顺便说一下,2004年那一年中国首都的企业家发起了成立阿拉善,就是一个环保组织,严格来讲,我现在被定为发起人之一,实际上是被发起、被动地加入的,显然是2005年,我徒步穿越第一个是北极,我去北极在首都机场出发的时候,很多人给我送行,其实我意外发现有一位老教授,一位环境保护保护动物的专家,叫潘文石教授,保护大熊猫的,是北大的。

他在人群中我很意外,因为他在我们广西的崇左建立了这样一个生物多样性保护基地,主要保护白头叶猴,他平时绝对不出现在这种场面,怎么今天出现在送行场面,给我送行,我感觉很意外,更意外的是给了我一封信。这封信不是很长,大意是很欣赏我登山的这种英雄行为,而且觉得这种英雄行为是现在中国社会缺少的,中国社会现在需要这样的一种行为,对社会有一种正能量。

他这一表扬,我读着就两个耳朵发烧,因为我的个性来讲,我就是想与众不同,就是想出人头地,我就想着是个人英雄主义,绝对没有想到我个人的行为对社会正面的冲击是什么、影响是什么。而且他给我了一面旗帜,希望广西崇左的这面保护基地的旗帜带到北极点上去。我明白了他对我有期许,这封信上没写,但是我读出了这封信的话外之8音。你是一个有影响力的社会人物,你可以做得比现在更多,不仅仅是为你自己,也为这个社会。我读了这封信,读到这个时候我好像有点幡然大悟,我说是啊,我可以做的原来更高尚一点。就是现在要再高尚一点并不是很难,因为你的影响力已经到了,而且你的行为本身不是一个负面行为。我从北极回来之后,就一改过去的登山就是为了登山、探险就是为了探险。组织到南极的时候,就是为了我们广西的保护白头叶猴发起来,大家关注这个活动,不但媒体关注,而且我们创办一个基金,支持教授的潘文石教授的保护白头叶猴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其实这就是一种超越,在重新确立目标的过程中,王石先生用这个故事回答了这个问题。两位各要回答一个问题了,就是重新确立目标。我当然不是问闲篇,万科十年前面临重新确立一个目标,现在其实更面临这个问题,大家意外地听到,王石先生在这说,是不是数据上迈的第一不重要,哪怕第二或者第三也无所谓了,现在重新确立未来万科的目标,是不是也一种超越?当然现在要简短地回答了。时间的因素。

王石:

当然非常重要,作为一个国家来讲,过去来讲就是GDP,就是税收,一个公司来讲就是营业额、利润,实际非常类似,我们国家现在面临转型,高速这样持续地粗放地高速增长是持续不下去的。一个企业也是这样,万科相对来讲在同行中是第一位,我们把自己喻为领跑者,但是免不了有自己的情绪,如何保持第一位。我觉得我们面对全球,我们面对中国经济发展的大量的消耗,一定要改变经济形态,所以现在应该把规模放在第二位甚至第三位,如果经营的质量非常好,我们消费者很满意,对社会能体现到这种责任,企业可持续发展,我们就是第二位,就是第三位,又怎么样呢?所以应该说万科现在的态度非常非常明确,更多地追求对社会有责任、对未来可持续的发展目标,所以更多地是应该在家电行业、在电器行业,在其他行业已经解决的最起码的质量问题,实际上在房地产来讲我们还差很多问题,所以第一个是质量。第二个来讲,如何以利润为中心转到消费者为中心,转到股东利益回报来考虑到社会终端的消费者,这样来考虑,所以现在面对未来目标发生了很大的差别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柳总,对于联想2004年的时候在攀登过程中,而且万众瞩目,现在十年之后证明是一种远见,相当大的增量在海外市场。这时候也面临一个挑战,你过去是20平米传达室里的生长,看着别人可以非常有动力向前走,现在所有人盯着你,新的目标是什么,跟过去有什么区别吗?

柳传志:

当然太有区别了,因为我们自己有一个自己的愿景,这个愿景比较长,不在这说了。同时在现在这个年代,PC已经不是整个所有行业的重心行业,而互联网应用服务是整个所有行业的主心行业,我们离开了主心行业,我们应该怎么做,能够让自己的公司更稳健地成长,这是我们愿景的事,我们向愿景进发就是了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刚才有一个环节遗漏了,其实就是在最后了,他们两个人写了一份面对未来你认为重要的年份,现在该交答卷了,王总先交,你写的面对未来的年份哪个。2049年,大家马上想到的就是建国100周年。请解读。

王石:

2010年上海世博会万科建了一个万科馆,2049馆,实际就是面对未来。当然面对未来是有一句话的,叫做“尊重的可能”。第一,我们知道应该尊重,尊重自然、尊重人类、尊重自己、尊重家庭、尊重社会,但是我们尊重了吗?我们面对2049共和国成立100周年时候,我们希望那个时候我们应该是尊重别人,也被别人尊重。但是如果说过去,我作为一个开创者,万科作为改革开放产物,我们更多地是希望上面政策的开放,政策提供环境给我们的发展。往往在发展过程中,我们会更容易面向上面看,有什么政策,如果政策不如自己意会抱怨,甚至是批评,但是现在我觉得已经到了更多地是看我们自己、反省自己,我们自己的企业在未来发展当中,我们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,可能这个时候我们的自醒、自我改造,要同上面的新的政策,至少是同样重要。如果比他更重要,我想对未来的一个期许,而期许是共和国成立100周年的时候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王石生日是1月23日,很像他的性格,1、2、3加油。他写的他的生日是98岁及咱们可以一起加油。好,我们看看柳总写的未来的年份,这个未来很近,2015年是明年。

柳传志:

这是明年对联想控股重要的年份,我现在的标题,因为老说我是联想集团的名誉董事长创始人什么的,其实不是,最主要的职称是联想控股的董事长,联想控股是母公司,有一个愿景,但是这个愿景在更远处,五年前就定好了,2014到2019年,现在定的是2015年,整体上市的这一年,如果能够整体上市,平稳,后两年平稳,我的职业生涯就面临一个很好的信号,不再跟王石玩了,所以这很就很重要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相当大乐趣,不是挣钱,对于文科生解读未来,写的是2015年是明年,想起来贝利,哪个球进的最漂亮,下一个球,对于柳总来说明年,打死不信,不信2016年,再陪他聊。

柳传志:

没有,我是说明年上市,上市以后要保两年之内平稳,我画句号,如果不平稳之中,不管出什么事还会奋不顾身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王总都乐了,余地留着。

柳传志:

平稳可能性比较大,画了句号以后我就可以退了,你的意思永远不可能画句号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我就是乐一下,不太同意柳总的路子,我觉得中国企业家应该不要有退休概念,只要你能做,看看王永庆老先生等等很多,柳总,只要大家喜欢,继续干,不用留那么多解释的东西。

柳传志:

不,不一样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反过来问您一句,当您有一天真的离开了,不做这些东西的时候,会舒服吗?

柳传志:

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,别以为我喜欢天天坐在阳台上,花极多的时间在工作时间,工作量剩下20%,其他时间让我自由更舒服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您现在有公司这一摊,打打高尔夫觉得乐趣很大,没有这个背景,单独打高尔夫百无聊赖。

柳传志:

20%工作量足够了,其实真的是,王石玩够了,又是爬山,一边干活,一边折腾,我画句号,那个时候放心折腾比较好,不会像王石那样开辟新生活,我没有那个本事。

王石:

今天晚上,我和老柳相处这么长时间,今天晚上老柳很创新,甚至他的创新,让白岩松受到影响。但是我们今天观众很克制,他一来就提红烧肉,白岩松也说红烧肉,我就想,为什么总是红烧肉长、红烧肉短,无非两个原因。第一,就是说我们在那个时期吃不上红烧肉,这是事实,但是在那个时期想红烧肉,有点奢侈,我觉得说红烧肉还是跟当前形势有关系,因为现在是反腐、反对这种高档消费,再提燕窝、鱼翅不符合现在的时尚,所以提红烧肉基本上属于合理的消费范围之内,这是我的一种解读。为什么老柳一上来就说红烧肉长、红烧肉短,要跟上现在的形势。第二,不知道受什么刺激,那我就不知道了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其实没受什么刺激,柳总就是向大家表达这样一个意思,不管多么传统的行当、食品,都有可能在一瞬间具有新生活的标志。

好了,最后一个环节,两位各向对方提一个问题,王总先来吧,不许跟红烧肉有关。

王石:

我刚才已经提过了,实际上让我向老柳提一个问题,我能不能向岩松提一个问题,凭什么你让我们两个互相斗,央视有两个名嘴,当然我指男性,一个是白岩松,另外一个你知道是谁吗?

柳传志:

崔永元。

王石:

崔永元做决定辞职离开央视,开展自己的业务,对于小崔这样一个行为,这样受广大观众欢迎的主持人的决定,对于白先生有没有什么刺激、有没有什么想法?

主持人 白岩松:

中央电视台的地方两万多员工,谁来谁走是正常,只来不走是死水,能来能走是活水,小崔比我大五岁,先走了这一步,对于寻找新生活来说,多大的年龄都没有问题,新生活就在前方。但是开玩笑回答可以是这样,大家不要解读意,我的发音还算凑合。

还有一个解读,守土有责,我做新闻,新闻各种因素决定还在这,我必须在这做,这一点非常明确,有一天新闻在别处了,我会跟着新闻走。

您还得向柳总问一个问题。

王石:

我对柳总没有问题,没有问题就是我的问题,因为毕竟是我们哥俩虽然平时是真正接触不是很多,但是我们是神交,所以他怎么想的、怎么做的,实际上我都体会到。所以包括今天他的异常表现,我也理解。

主持人 白岩松:

王总的这个问题是这样,他就想问你,为什么今天突然有异常表现,提到红烧肉和新生活的问题,他想知道答案?

王石:

这是白岩松问题,不是我的问题。

柳传志:

全中国人民在几个月以前都有这个问题,不是我今天才有的。其实主要是想,因为你在今天讲话里面,几次提到越来越知道钱很重要,是不是跟你开展新生活以后有关系?

王石:

对于我来讲应该是眼睛一睁就是新生活,眼睛一闭就是休息,所以每天都是新生活,但是刚才具体回答现在感到钱是越来越重要,是指的什么?指的是你如何承担社会责任,推动公益活动,光有精神力量,光有企业家没有什么用,花时间、精力就可以了,当然很重要,钱非常重要,比尔盖茨夫妇花他们的精力,经营比尔盖茨基金,但是他们的钱是最大的基金,作为我来讲,1988年,我就把股权放弃了,所以在推动公益基金、公益活动方面,确实有点囊肿羞涩,所以如何来推动公益活动来讲,我不仅是尽我的所能,让万科表现得更好,我的收入更多一些,可以来做公益活动,也凭我这样的老脸,在企业界的影响力,来号召更多的企业,一块来做社会的公益活动,比如说建立医院、学校、图书馆,很多很多这样建,我觉得钱越来越显得重要,但是关键看钱谁来用、怎么去用。

中国传统来讲祖籍是自己父亲是哪里,现在从农村到城市化之后,更多来讲出生地,出生地是广西柳洲,过去来讲,死在柳洲,为什么?柳洲棺材好,我是出生在柳洲的,本身是一反常态。能到南宁来,坐在这里,感觉虽然是万科去年才进入南宁,但是对于广西这片土地,我是非常有亲切感的,本身在外地,我也自诩为广西人,现在城市化概念,我被很多人认为那的人,安徽人认为我是安徽人,少年时代我在河南生活,河南人认为我是河南人,我就是在广西,也不能太说广西的好话,因为这样就会得罪很多地方,但是不管怎么说,我觉得广西的父老乡亲,广西的山山水水,还是我出生的地方,到这来讲,感到非常的亲切,既然又受这里的父母官的安排,我们中国企业家俱乐部让我们绿公司在这里召开这样的盛会,在这样的笑声当中,不仅感觉到中国企业家俱乐部会员这样的温暖的对很到事情的回应,也更感到父老乡亲回应当中,对于我的一份期许,我们所做的来讲,不辜负这份期许,为广西父老乡亲做一些我们应该做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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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中展

纪中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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创业家副总裁、黑马会秘书长、黑马基金投资合伙人、新鲜传媒创始人&CEO、微创新学院联合创始人、幸福乡村图书馆发起人、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经济之声特约评论员,多家财经媒体专栏作家。专注于创业创新、传统企业转型互联网、90后青年群体研究、新媒体营销等领域 人物简历 创业家副总裁、黑马会秘书长 微创新学院联合创始人 新鲜传媒创始人&CEO 幸福乡村图书馆发起人 贰万书院制作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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